所有的大人都曾经是小孩,虽然,只有少数的人记得。
——《小王子》
清晨
林荫大道空荡荡的,一地的红叶在拂动,阳光不知从哪里照进来的,抬头看,树叶分明还很密。
最早的是穿着橘色制服的环卫工人。绿色的垃圾车停在树下,扫帚将散落一地的红叶归到一处,用撮箕倒进垃圾车。
再过半个时辰,该是一群小学生在这里路过。旁边的理发店点亮招牌,宠物店里的小狗在门前俯卧,张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快接近十点的时候,文婷自路口向这边走来,近了,面容才清晰。她掏出钥匙,在门前蹲了下来,开锁,将卷闸门推了上去,“小王子”蓝色的店面就露了出来。
“小王子”的蓝,不被任何现实所囿,该出现在画布上,或者梦中。
她推开框了一圈蓝色木板的玻璃门,走了进去。顷刻,她从房间里依次搬出一张铁圆桌,两把铁椅,支在窗前,桌上放上一盆花。而后又搬出一张黑板摆在门旁,黑板上写有白色笔迹的每日小食。点上灯,插上音响。
“小王子”醒了。
正午
高粉五百克,酵母六克,糖三十克,盐八克,蛋两个,玉米油三十克,新鲜菠菜榨汁两百克,奶油奶酪,辣椒粉少许。
将面团材料混合均匀,揉、搓、甩、摔。得到表面光滑,柔软但强筋面筋的面团。将揉好的面团放在发酵箱内,温度控制在25-30度之间。
排气、分割、滚圆、醒发。把小面团擀成长的椭圆形,把内陷的均匀地放在面团上,卷起面团,成橄榄形,收口朝下。
将整形好的面包放入发酵箱,温度控制在30-38度之间。刷蒜蓉酱、撒粉、割包。
午后,香味从店内溢出来。面包出炉后,文婷将面包摆上面包柜。
有人推门而入,是新面孔。他环顾了一下店内的装饰,墙上挂着手写的咖啡推荐,蓝色的壁橱里放着各种皮具——皮带、钱包、手机套...《小王子》、帆布袋以及明信片。壁橱下方挂满了从各地寄来的咖啡包。对着的是一面照片墙,能从里头看到小麦带着小王子去过多少星球。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堆手工皮具包,旁边是一间皮具工作室,白色帆布的门帘,他拨开门帘,才发现工作室不大,容下三四个人身。
皮具室
他坐在吧台上,手搀着脑袋。吧台上放有两份菜单,封面是手绘的小王子的门面。
“孔加。”他随口说了自己平日常喝的咖啡。
吧台一路看过去,皮质纸巾袋、小风扇、木条编织篮里头的曲奇饼干、存钱罐。吧台的尽头是面包柜的开始,上头摆放着刚出炉的面包。
文婷从后方的木架上取下装有咖啡豆的袋子打开后递给他。
“你闻闻。”
他凑近闻了一下,不可名状的感觉。
随后文婷取出一定量的咖啡豆,倒入磨豆机中。将烧水壶中倒入适量的水,烧开后,冷却了一会,将滤纸折叠放入滤杯中,浸湿滤纸。将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滤杯中,注水。待咖啡液全流入云朵壶中,移开滤杯,轻柔晃动云朵壶,装杯。
文婷将咖啡递给他。他礼貌性地答了一声谢。
从各地寄来的咖啡袋
片刻,又有人推门而入,面色红扑扑的,许是刚才在赶路。跟文婷打着招呼,应是熟客。
“先来杯苏打水,四块冰。”
他见有人进来,便移步坐到窗外的椅子上。窗前一张圆桌,两把座椅相对。他看着对着的座椅空荡荡的,怅然若失:
我一直以为,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
《寻找小王子》系列插画by小麦
日暮
“在我的小星球挪几下板凳就可以随时看到日落,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
橱窗里的《小王子》,他取下来一本,兀自坐在窗前翻阅。正看到这里,夕阳透过树叶的密缝落了下来。
一辆摩托闯入了他的视野,那人在店前的树下停车,摘下头盔,转身往店里走去。
刚进店,小麦一头扎进了自己那间小小的手工皮具室,打开台灯,皮具室瞬间亮堂起来。皮料、垫板、起子、锤子、剪刀逐一显现。
音乐从门缝里溢出,夹杂着从皮具室传来的敲打声。
不多久,小麦从皮具间出来,连同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小装置。
那是一个书本大小的小黑板,黑板上画着小王子的B星球,星球上有玫瑰花、羊、以及一颗小王子失踪后没来得及产出的猴面包树,唯独没有小王子的身影。星球的下方是小王子的*,再往下,五个工人公仔正在宇宙之中涂写寻人启事——寻找小王子。
装置:寻找小王子
“人生每个阶段想做的事情都不一样,大四那会儿最想做的就是旧物改造,想开个神奇的工作室,收集废物或者旧物,再把旧物加入一些新的元素重新组合,然后进行售卖!这个梦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实现(不用为生活奔波的时候吧),虽然把这个当职业是遥遥无期。但偶尔做个小东西还是没有问题的。为新店的主题做了一个小装置。”
夕照渐渐入红,风吹拂着地上的红叶。他再次回到了书本上,看到了那一行:
正因为你为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这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傍晚
天空渐渐暗下来的那段时间,他在某一个似乎在天空中看到了小王子的那种蓝。路边的街灯亮了,偶有两辆汽车打着近光灯驶过。远处已经阒黑了。
他一直在那里待到天黑,天花板上的轨道灯射下来,照在蓝色的咖啡杯上。他点了一个面包对付晚餐。趁这个空当,他跟文婷攀谈起来。
“每天这般,九点多来,晚上九点下班,不会觉得生活无聊吗?”
她端起一杯咖啡,凑近闻了闻,泯了一口:“不会啊,我每天都做不同的甜点,泡不同的咖啡,偶尔也会有意外出现,然后就去思考,就去解决。”
“对了,我发现你很喜欢问客人咖啡是什么味?也喜欢拿别的东西来形容咖啡的风味。”他看了看墙上的那块咖啡推荐菜单,每一个咖啡豆下面都会有相应的风味形容。
“嗯,每个人能从同一种咖啡里尝出不同的味道,拿其他东西比喻咖啡的味道倒不是为了形容,而在于尝到咖啡后你脑袋里首先浮现的是什么。”文婷停顿了一下,想出一个词:
“就像是旅行,从一杯咖啡中联想到许多其他的东西,就像从一个地方一下子抵达另一个地方。”
诞生
“你相信第六感吗?”小麦问。
15年,从广东回来的小麦第一眼就看上了建国村的那个门面,当时身边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反对,或说那里太偏,人流量少。但她喜欢那里葱郁的大树和斑驳的光影。
“这么美好的地方,应该要有一个美好的店。”
于是第一家小王子就在开了起来。
说着,小麦从木架上取下一瓶红酒,倒了三杯,一杯递给文婷,一杯递给他。
偶然的一次,文婷撞见了那家店,推门而入。悠扬的音乐、浓郁的咖啡香味以及刚出炉的面包一下就俘获了她。
“你可以教我做咖啡吗?”
“我还没有到可以教别人的地步。”
此后,文婷成为了那里的常客。当时,文婷正经营着一家甜品店,正有放弃的念头。
一日,小麦重拾那次的话题:“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开这家店?”
红酒在灯光下呈半透明状。小麦晃了晃,泯了一口。
“那你以后都不做设计了?那不很可惜吗?”他问道。
小麦笑了笑,说:“我并不觉得可惜啊,原来做过的项目,看过的展览,吃过的美食,看过的话剧,读过的书,看过的风景,都被我吸收,正因为这些,我才成为现在的我。”
“当我要把小王子开在这里的时候,身边人给过我很多意见,不同的意见。我想,总要一个天平来平衡这些,也不止这点,要平衡更多的事。”说着,她拿出一个印章,上面刻有小王子的拼写和一个天平。
子夜
接近十点的时候,街道上阒无人影,路灯依旧亮着。文婷将客人用过的餐具杯具清洗干净,将吧台擦干净,扫除了地上的粉尘,将窗前的桌椅和门旁的黑板收进去,逐一熄灯,拉下卷闸门,转身离开,回家。
一天过去,“小王子”睡了过去。
他离开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他忽然回想起方才小麦给他看的插画,画中的宇航员在问他:“Isthatyou?”
“也许,我们都曾是小王子!”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
挂在墙上的画和站在画前看画的你。形成一种氛围来完成这个主题,像是一次无声的对话。
主题是寻找消失的小王子,画里的人在问你,Isthatyou?站在画前的你会怎么回答呢?
在一个闲暇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你可以搭上T30、T28或者T4抵达附近,推开一扇叫做“小王子”的门,去寻找自己的小王子。
泺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