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
“所有的大人都曾经是小孩,虽然,只有少数的人记得。”
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一生喜欢冒险和自由,是利用飞机将邮件传递到高山和沙漠的先锋。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被纳粹占领,他去了美国。年,他在一次飞行任务中失踪,成为法国文学史上最神秘的一则传奇。
除了飞行,用写作探索灵魂深处的寂寞是圣埃克苏佩里的另一终生所爱。《小王子》是他最广为人知的作品,发行量仅次于《圣经》,被先后翻译成多种语言。在圣埃克苏佩里逝世50周年时,法国人将他与小王子的形象印在50法郎的钞票上。
表面上,《小王子》是一个童话,但是,正如作者在开篇所说,这是一本献给大人的书,献给曾经也是孩子的大人的书:
“请孩子们原谅我把这本书献给了一个大人。我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这个大人是我在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还有另一个理由:这个大人什么都懂;即使儿童读物也懂。我还有第三个理由;这个大人住在法国,他在那里忍冻挨饿。他很需要有人安慰。要是这些理由还不够充分,我就把这本书献给这个大人曾经做过的孩子。每人大人都是从做孩子开始的。”
圣埃克苏佩里是一个自十二岁起第一次飞上天空到44岁坠机那一刻都始终渴望天空的浪子,可谓是一个十足的浪漫主义冒险家。从他留下的书信、文学作品和自述都可以看出他对冒险与不安于室的渴望。但他同时又是一个依恋母亲,自幼缺乏父爱,内心敏感纤细充满了创造力的天真孩童和艺术家。
而小王子则是他意识中的自己,不是“另一个自己”,可以说小王子就代表了作者本身的意志。就像他所说:我来自我的童年。小王子是他心中孩童的映射,而《小王子》中的一切,都是围绕着那个孩童对世界的理解而展开。
《小王子》写的是作者作为一个飞行员,飞行途中出了故障,迫不得已在沙漠中降落,偶遇小王子的故事。他们第一次见面,小王子想要一只羊,作者不会画羊,就给小王子画了个帽子。可小王子却摇摇头说:不,不!我不要蟒蛇,它肚子里还有一头象。巨蟒这东西太危险,大象又太占地方。我住的地方非常小,我需要一只羊。给我画一只羊吧。
要知道,《小王子》叙述者的飞行员,在年幼的时候用彩色铅笔画出第一幅画时,就兴冲冲地拿去给大人们看,想知道自己画的“一条巨蟒在消化着一头大象”是否让他们感觉到害怕。答案都是千篇一律的“一顶帽子有什么可怕的?”小王子是飞行员遇到的第一个认出这幅画真正内容的人,事实上,在遇到小王子之前,飞行员的思想已经渐渐被那些第一眼见到画作就盖棺定论说这是一顶帽子的成年人弄得麻木了:“我就不和他谈巨蟒呀,原始森林呀,或者星星之类的事。我只得迁就他们的水平,和他们谈些桥牌呀,高尔夫球呀,政治呀,领带呀这些。于是大人们就十分高兴能认识我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来自B的小王子开始了他的星际之旅。他遇上了渴望统治一切实际却一无所有的国王、古怪的爱慕虚荣的人、为了忘却因为自己喝酒产生的羞愧而不断喝酒的酒鬼、自以为拥有整片星空并日日沉醉于计算星星精确数字的实业家、渴望休息却只能一直忙忙碌碌执行重复命令的点灯人、探讨“永恒”与“短暂”的地理学家……小王子一路上都在想,大人们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直至他来到了最后一站——地球。
在地球,小王子结识了教会他“驯服”意义的狐狸,也是在地球,小王子懂得了在B星球那朵玫瑰对他的意义。在B,玫瑰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小王子来到地球发现了玫瑰花园里面成千上万朵美丽的玫瑰,于是他伤心、失望,原来自己心爱的玫瑰并不是绝无仅有的。这时,狐狸出现了,他告诉小王子一个秘密,让小王子再一次珍惜他的玫瑰。
“我的生活很单调。我捕捉鸡,而人又捕捉我。所有的鸡全都一样,所有的人也全都一样。因此,我感到有些厌烦了。但是,如果你要是驯服了我,我的生活就一定会是欢快的。我会辨认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脚步声。其他的脚步声会使我躲到地下去,而你的脚步声就会象音乐一样让我从洞里走出来。再说,你看!你看到那边的麦田没有?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我对麦田无动于衷。而这,真使人扫兴。但是,你有着金黄色的头发。那么,一旦你驯服了我,这就会十分美妙。麦子,是金黄色的,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那风吹麦浪的声音……”
小王子再去看那些成片的玫瑰花,终于明白了,他一直牵挂的那朵玫瑰花依然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小王子驯服了他的玫瑰,他们建立了独一无二的联系。小王子为玫瑰付出了时间和精力,他们之间有最深的羁绊。
也许,书中自述的飞行员正是作者本人,圣埃克苏佩里在写《小王子》的时候,已经把人生规划都暗自安排好了。整本书是他以内心那个孩童的身份与大人身份的自己在对话,他说的明明白白,内心的孩童在驱使着他以最刺激也最坦然的一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那条象征着神秘与危险的蛇从开始就潜伏于他的心中。他在旅程中懂得了责任在生命中的重要,最终却又放弃了对玫瑰花和狐狸的责任,放弃了身为“大人”的身份,听从内心孩童的本能愿望,以一个传奇的方式“消失”于长空之中。
秋爷
「之道」「之器」「是色」